冬空02

☆投稿人/貓 (15 Sep 2008 20:05)

02

 　　下午時候他沒由來感到心悸。 

難得地在工作上出差錯，這是直至現在前所未聞的，尤其是一向十分認真且拘謹做著事情的他竟然會失常。

　　和他一起工作的弟弟緊張探問著他是怎麼了？身體有恙嗎？他擺擺手道沒事，然而實際上他確實亦不曉得身體哪裡不適，只是總覺得有什麼事要做，於是恍惚罷了，不過心神不寧的工作狀態終於在第五次拿錯飼料以後被父親強制終止並要他先回去休息，沒有說什麼的，艾安靜靜地將工具放到集中處，而後走向不遠、曾經是他住所的木屋。

    　　在自己的休憩室拿走早上過來時穿著的大衣和一些不需留在這的工具後，艾安下了樓梯，領首和忙碌的母親道別，便緩緩步出農場外。艾安回首凝視那已經在記憶淡泊並逐漸陌生的場所，一抹笑意突地自他冷漠面容上竄開。

  

　　午後三時日光在農場的青草上折射著，整片一望無際油亮的溫潤，過去他很喜歡這樣什麼也不想的望著這樣悠遠寧靜的場景，因為那時即便僅僅是這樣凝視，也能感到心靈祥和。

   

　　然如今，這樣的景緻對他而言祇是尋常光景罷了，眼底望去的色彩再不如往日那般絢爛的使他欣悅，只有淡漠的情緒疏遠感在擴散。

    

　　不帶留戀的，一臉冷漠的艾安往來時的小徑蹣跚地邁著步，漸漸遠去身影。   

×

    

　『雖然文字無法完整表達心所思，但卻能將蘊含隻字片語的情意傳達到年深日久的迄今。』

 

　　『即使那是我已無法再和你一同偕老的來日。』

  

　　（麥迪路城冷冬的陽光溢入了木屋一隅，渲染了整片暖色。卡柏在房內靜靜地書寫著他每日必定的功課，眼神極其專注。到了一個段落後，他起身舒展僵硬的四肢，然後四下望了這個自己決定和他一起度過未知餘日的小房子，臉上綻放出十分悲傷但又幸福的笑容。）  

　　沒想過會這麼早收工，步履啪沙啪沙採著兩旁常綠灌木落下堆起的枯葉，艾安在回家的途中決定來打掃很久沒有清理過的住家。

　　逡巡四周景色的艾安突地思緒到，當初要決定兩人居所時，卡柏罕有地任性決定要住在東部森林，問他理由也支吾地道不出，只是很堅持一定是要在東部森林。

　　雖然得不到確切理由，但一向隨遇而安慣了他也沒有反對什麼，就那樣隨卡柏的意去了，不過這樣倒也方便，讓他往來農場不至太過遠途。亦許這是理由之一也不定吧，看起來粗枝大葉的卡柏在某些方面意外的細心呢。

　　在他們遷居好沒幾日過來拜訪的妮歌曉得他們決定住在這的原因後，意味深長地凝視著他半晌，然後很誇張的嘆氣說艾安你真的很寵卡柏啊。耳聞霎那他不置可否地掀唇，究竟誰寵誰較多，不在箇中的人恐怕並不能定論吧，要他說，絕對是卡柏溺愛自己較多。

  　　那樣說來，卡柏真的很喜歡東部森林啊，至少他們第一次一起結伴冒險的目的地也是這裡。

　　偶然撞見小矮人寶藏後的隔日，從未料想竟會在自家農場撞見來打工的王城三王子，他還記得那時候他自己刻意刁難了他幾句話，當然他承認，那些帶刺的話語一半是出自真心。

　　他當時候氣盛的以為王城的第三順位繼承人不過爾爾，對於工作並沒有投入心力去做，只當作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已，所以對於不用辛勤工作便有溫飽的他感到嫉妒，因而用刻薄的話語酸了他幾句，反正如他一般備受驕寵的么子，恐怕未曾遭到這樣屈辱的對待吧，他一定會怒目相視地瞪著他。

　　但始料未及的是卡柏臉上卻浮現出歉疚，並向自己道歉。

　　凝視著這樣的他，原本不以為然的高傲讓他頓時有種做了壞事的窘迫，他纔真切瞭解到卡柏真的是很與眾不同的貴族。

　　如今回想，他們倆會發展成這樣的關係彷彿是可預料的，卡柏其實是個非常能夠讓人輕易愛上的人啊，他可以很輕易的和任何人笑鬧、打成一片，同時又有包容一切非議他話語的胸襟，由於擁有這樣情操，大概也可以說明為何隔天卡柏他會跑來他家中找他一起去東部森林冒險了。

　　弔詭的是自己還來不及思考，話已脫口答應他了，回應他的是卡柏數年如一日燦爛的笑顏，他還記得自己一瞬間聽到心臟跳動劇烈的聲響，怕是那時已陷入名為愛情的泥沼了吧，沉湎於往日時光的艾安淡淡地展露出笑靨。

　　也許是那樣無限懷念的回憶著的關係，因此當他不覺步及家門時，艾安著實嚇了跳，但他推開門之後映入眼簾的人更是讓他只一眼就幾乎忘了言語。

　　絲毫未有闖入者般的窺伺逡巡的緊張，娉婷玉立的女子放眼睇去顯得落落大方，十分怡然自得地端坐在可見門處的木椅上，在她身旁的木桌上則散落著不屬於這火之土上的異邦珍物。長途海旅的疲憊在她身上一覽無遺，艾安臆測怕是剛下碼頭即匆匆往這奔來的緣故吧，她的一頭金髮還顯得有些凌亂不整。

 

　　「噯、好久不見哪，艾安。」她展靨朝他打了聲招呼。

　　艾安凝視著她沉默了會，而後有些僵硬地回應她。

　　「……確實很久不碰面了，妮歌。」

　　幾乎一年半載未見的友人，此際正在他面前。不如往昔那般沈靜寡言，在隨父親經商多年後，她意外變得十分從容。那樣的轉變在十幾年前可說根本前所未聞，驀然他想起早晨那段追思，同時隱隱約約有什麼刺痛了內心，一種不得不去作些什麼的疼痛在四肢百骸擴散開來。

 

　　只是，他連究竟要去做什麼也無從得知。